7月7日我随同心、共铸中国心的志愿者们一道开始了迪庆行的历程。7月9日,当我们红十一团七连一行13人带着药品来到设在康普乡白马雪山管理处的义诊点时,院子里已挤满了扶老携幼的各民族同胞。我们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白大衣,在里三层外三层患者的包围下开始了工作。不一会儿每个人都热得满头大汗。我们迅速地分析主诉、查体、明确诊断、解释病情、开药,短短两个小时就接待了200多患者。
与西藏、青海、甘肃等藏族聚集区相比,迪庆州是自然环境优美、物产资源丰富的地方,维西傈僳族自治县更是处在三江并流的腹地,青山绿水、风景如画。但由于长期的交通不便,这里大部分地区的生活条件和医疗卫生状况仍然很落后。和青藏高原其他地区一样,头痛、头晕、胃痛、小腹痛和四肢关节痛仍然是人们最多的主诉,这个地方还是肾结石、胆结石、皮肤病、结核病的高发区。
一位傈僳族妇女拉着一个四岁的女孩来看病,我发现孩子的脸、耳朵、手臂、臀部和双腿上布满了水泡和痂皮,有的地方已经红肿破溃、感染流脓,这是什么病?我也茫然。当我摇摇头表示我不是皮肤科医生时,孩子母亲眼中闪过的一丝失望刺痛了我的心:不能让孩子继续受罪!我当即用手机拍下孩子皮损的情况,用微信向远在北京的世纪坛医院皮肤科老主任屠善庆求援,当他的女儿屠建莹大夫把他的诊断“传染性湿疹样皮炎”和处理方法传回来时,却发现乡卫生院没有可用的药。晚上回到维西县驻地,我走大街串小巷找药房,也都没有药。已是夜里十点了,我干脆打车去了县医院,在那里只买到其中的一种药。第二天我们几个医生商量后决定用我们带去的洁身洗液替代一下雷夫努尔液,当我把写好诊断和药物使用方法的纸签和药物送到孩子母亲手中时,她满脸欢喜连声感谢,我的心中则感到无比欣慰。
在义诊中,我还接待了几位特殊的少年患者。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很正常,也会看电视甚至能唱里面的歌,但脾气暴躁古怪不好沟通、不能计算、不会学习。通过检查明确他们精神发育重度不全,动作迟钝,智商低下、语言功能不健全、自闭,就是人们常说的白痴。这种病严重的生活不能自理。但没有好的治疗办法。
在这么小的范围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智障孩子?这个现象引起了我的注意,经过询问得知还有一家两个孩子都是傻子。我们走访了这个家庭:在昏暗的屋子里充满了屎尿的味道,床上破旧的被褥里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目光游移、言语不能,四肢屈曲挛缩,双下肢盘成了麻花状。这个十四岁的男孩大小便失禁、完全卧床已八九年了,不能咀嚼只能喂流食。屋外一个大洗衣盆边坐着他九岁的妹妹,她光着的双脚踏在凉水里,不时用双手捧起洗衣盆里的水喝。她母亲说她站不稳,走路会摔跟头。我仔细观察这两个孩子眼距都很宽,发际低,是先天愚型的表现。通过追问得知他们的父母是近亲结婚。我想在:这是交通不便、环境封闭的“世外桃源”里近亲联姻的恶果。对于这些患者现代医学还没有办法治愈,我们只能寄希望于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健康知识的普及来改变这种状况,让悲剧不再出现。离开时大家心中都沉甸甸的,每个人都拿出钱放在这个无奈的母亲手里,希望帮助她解决点困难。
义诊的间隙,我们参观了康普乡卫生院,整齐地的院落,门诊、病房、化验室、放射室、心电图、B超、理疗、针灸、药房都有,但杨院长却无奈的说:人手太少许多项目开展不了。又是人才缺乏和流失的老问题。基层卫生院肩负的任务很多,健康档案的建立也是近年的一项新任务。康普乡的健康档案(电子版、纸质版)以村为单位一份份完整规范,排列在玻璃柜中蔚为壮观。我惊讶于他们人手那么紧,却完成了如此艰巨的工作,蜂副院长告诉我们,他们是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做工作的,攀山越岭逐户登记,每天工作没上下班概念,一个月休息3天算多的,而工资只有2千多,扛不住的就离开了。杨院长20多年前大学毕业,放弃了留在县医院的机会,执意回到基层卫生院为自己的家乡父老服务至今,工作出色、精神感人。
在义诊中我还有个意外地收获,就是认识了一拨来这儿从事儿童早期教育的志愿者。为了了解她们,我和怀柔第一医院宋舸副院长特意在乡里留宿了一晚,与她们促膝谈心。这些年轻的女孩子都有着良好的教育背景,有的还曾在法国留学,为了边远山区的孩子得到和城里孩子一样的教育,毅然放弃了北京稳定的工作来的这里。克服了语言不通、教学环境差、生活条件艰苦等困难,没有报酬、不收费用。在两年的时间里,春天幼儿园已初具规模,已毕业进入小学的孩子懂礼貌、讲卫生、守纪律、理解能力强,成为班里的学习骨干。问起她们维持运转的资金来源和将来的打算,张燕院长淡淡的说,“我在北京的房子租出去了,每月的租金全用到这儿了。我们想把这儿的儿童早期教育做大。”这是一群充满朝气真正的志愿者,我在参观春天幼儿园时发现,她们穿着时尚得体、谈吐举止优雅,用自己的形象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这里的孩子,使他们在自己的故乡“城市化”,她们用慈悲大爱的心做着了不起的工作,让我这个老志愿者感到惭愧,我真诚的向她们表示崇高的敬意。
短短的四天义诊,我们送医送药付出了辛苦和爱心,也收获量了民族团结的成果和友谊。康普乡已成了我们红十一团七连全体成员心中的家园。忘不了义诊时,男女老少各族同胞充满期望又有些怯怯的目光;忘不了由于语言不通,他们通过反复的比划向我们诉说病痛时急切的动作;忘不了当我们给出明确的诊断、解释清楚治疗方案时,他们脸上写满真挚感激的表情;忘不了手拿处方排队领取免费药品时他们开心爽朗的笑声;忘不了乡卫生院医务工作者通过无比艰辛的劳动建立的覆盖全乡人口的健康档案;忘不了春天幼儿园里来自北京的志愿者老师们,带领孩子们写字画画、唱歌跳舞忙碌的身影;更忘不了许多已无法治疗病卧在床的老人、孩子……
发动机的轰鸣声里飞机冲向蓝天,我从轩窗向下望去,心中在默默地呼唤:再见,美丽的香格里拉!再见,亲爱的各民族兄弟姐妹!再见,维西康普乡的父老乡亲!祝你们永远平安吉祥!